她輕籲口氣，“你是不是一路跟著我的？”

金林峰眸光定定地看著牡丹，眼神真是溫柔到了極點，安靜中，牡丹聽他喟嘆道：“你這傻丫頭，怎麽就那麽不小心呢，怎麽就要兩個匪賊給抓住了？若我再來晚點，你可還有清白在嗎？”

牡丹頓時聽明白了，他一定是在跟著她，至少她出事的時候，他一定在附近。他那時候沒救她，卻等到現在才出手，不定又存著什麽齷齪念頭呢。是想要讓她經歷恐懼，甚至絕望嗎？她越恐懼，就會對他越依賴，越絕望，就會越想得到幫助。

他從來都是這樣的人，在別人最危險的最無助的時候出手，然後借此要挾。就像那一年她被杜賓陷害掉進了陷阱，在極具害怕的時候抓住他的手，求他救她，那時候他也是那麽溫柔地看著她，對她說：“救你可以，拿你的身子來換。”

那一刻她真的恨他，寧可死也不想讓他碰她一下。時隔多年，沒想到她還會有這麽屈辱的一日。

不管時間過了多久，她永遠都不會叫他得逞的。所以她瞪他，使盡渾身的力氣瞪他，清冷的聲音道：“我不會給你的。”

“給我什麽？”金林峰抿唇一笑，他的手在她細嫩的臉蛋上輕輕一劃，刮下她沾滿的淚珠，那手，修長白皙，有點偏冷，指頭略尖，指甲幹凈圓潤。

那白皙貴氣的手，緩緩地撫上了牡丹的頸，他的手指，便這般輕輕的，溫柔得近乎憐惜地在她的頸項上摩挲。特別是那手指來到她的喉頭處時，還微微收攏，“你倒說說看，你不給我什麽？”

牡丹下意識的縮了一下，她太了解他，所以他知道他越溫柔的時候，代表他越生氣。只是他在氣什麽？氣自己的不莊重，還是自作多情？

她喉頭動了幾下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，她是經歷過生死的人，已經這般了，又有什麽舍不下的？她的顏面再珍貴，又怎麽比得上性命？她還要留著這條命報仇呢。段進宇，吳東林，一個害了她，一個害了白家，這兩人她怎能任他們逍遙法外？

她深吸了一口氣，低聲說道：“請將軍救我，憑將軍開什麽條件就是。”她再次求助起來，不過比起一開始，語氣倒是冷靜了許多，聲音也平緩了些。

金林峰輕笑起來，他還以為她要寧死不屈呢，倒沒想到居然會服軟，說起來這真不像她的性格呢。

他雖然才見過她幾面，可不知為什麽卻總好像對她很了解，她這人即便是最卑微的身份，骨子的驕傲也是不容欺辱的，一個這般有骨氣的女人，因為什麽而低頭，他倒有些好奇了？

他脧著她，優雅低沈，無比輕柔多情地說道：“本將軍向來愛才……這樣吧，你與我簽一份賣身契如何？嗯？就十年，十年中，你只要對我言聽計從，任勞任怨，做牛做馬，侍奉我如對主人，願意為我赴湯蹈火，出則做奴仆事，入則為侍女事，日夜不離，端茶倒水，鋪床疊被……也就差不多了吧。”

牡丹聽著只覺心口一甜，差點氣悶的吐出血來。他是屎殼郎打哈欠嗎？怎麽張開的臭嘴？

十年賣身契？讓她跟他一起待十年，還不如一刀捅死她呢。

她閉上眼，一副視死如歸狀，“將軍不救我就請離開吧。”

金林峰挑眉，十年對於她太難了嗎？

“那你肯付出什麽？”

牡丹吸口氣，“牡丹雖是不才，卻擅長繪畫，擅於分析歸納，如果將軍肯用我，我可以為將軍作畫賺錢，也可以幫助將軍收集消息，進而歸納梳理後得出消息……牡丹以為，以我之能或許能助將軍一臂之力。”

金林峰沒想到會有那麽一個人，這麽衣衫單薄地被繩子捆著，散著頭發虛白著臉，在脆弱無依地仰躺著的時候，向他自薦。

這自薦時平緩語氣，這般自負的論述，倒似她現不是嬌弱無力，任人宰割，而是站在華堂之下，玉階之前。

這還真有點意思，一個鄉下丫頭，還讓他註意她的才學嗎？他還以為她會拿自己清白的身子,來換她的命呢。

他不想笑的，不過還是忍不住笑了，一個人誇下海口說她很行，而你又覺得她不行的時候又該如何？所以他只能笑，越發溫柔的去撫摸她的臉頰，“你不覺得你的臉，比你的頭腦更好用嗎？”

牡丹咬著唇，她知道他不相信她，前世她便幫著父親處理一些政事，父親原來做過丞相，他身子不好，有些事做起來很費精力，他身邊沒有得力的師爺，許多事便是她幫著做的。只是後來父親確實精神不濟，便辭了丞相之職，要告老還鄉。皇上雖準了他的奏折，不過後來權衡之下還是沒許他告老，而是封他為太子太傅，讓他專心教導太子。

可惜啊，若是那時候走了，便不會有以後那麽多事了。

而現在，她一個鄉下小丫頭，根本不可能讓他相信自己是有價值的。她心知不能，便索性閉上眼，任憑他想怎樣就怎樣吧。他已經把徐家兄弟打倒了，不救她，難道任憑她在在這兒被捆著嗎？

金林峰看她一副愛咋地咋地的憊懶樣子，又忍不住笑出聲來，今天他笑的次數太多，能這般接連逗笑他的人還真不多，便算作救她的回禮吧。至於她，他會慢慢地讓她心甘情願跟著他的。

他伸手解開她身上的綁繩，牡丹得以解脫，長長舒了口氣。

她忽然想起那些被抓走的同村女孩，著急毛慌的往外跑。

金林峰在後面追上去，一把抓住她的後襟，冷聲道：“怎麽？剛過了河就拆橋嗎？”

牡丹道：“我不是要走，我是想趕緊報官，喜鴛她們還在那幫匪徒手裏。”

金林峰哼道：“你放心，杜賓跟著呢，他那憐香惜玉的個性，怎麽會叫一群鮮花般的少女受委屈呢？”

牡丹這才微微松了口氣，杜賓雖然人品不怎麽樣，不過他的文采和武功卻是一流的，也不比金林峰差多少。

杜賓之所以能躋身為京城四大公子之一，也是憑的俊俏的外表和不錯的身手，對於人品什麽的，你見過哪年評選四大公子不看身份地位，只看人品的？

至於金林峰，他的脾氣古怪是出了名的，又是有名的“活閻王”，“小霸王”，太過惡名昭彰，四大公子絕對與他無緣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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